繭

2022-07-10

71

過年後到現在，已經快5個月沒回家了。
因為阿嬤89歲的高齡，
爸怕我們會讓阿嬤有染疫的可能，
所以就這樣一天一天、一週一週、一月一月的過去。

曾經夢到，在三星家裡，爸跟他的弟弟、妹妹都在。
桌上擺了一個很像嬰兒大小的蛹，
爸說：「阿嬤終於肯去養老院了」
然後抱起那個蛹，是阿嬤的臉，
爸說：「謝謝阿母給我自由」。

我哭著哭著哭到醒，即便現在寫下，
也依舊掉淚。

和爸的關係，從他再婚之後，
有十多年都在一個相敬如賓/冰的狀況。
第一段婚姻的結束不是他的錯，
開始第二段婚姻，更是他應該追求的幸福，
只是10幾歲的我不可能體會，更不懂諒解。

一直到自己養了狗，
雖不到養兒方知父母恩的程度，
但開始會想著，
現在的我，能不能理解爸。

24歲，想到我跟拔當爸的時候同年了，
我連養活自己都算勉強，爸卻已經要擔負整個家庭。

35歲，想到爸這時候離婚了，
爭取監護權後卻無法帶著孩子工作，
於是把兩個女兒交給自己的爸媽。
自己總是孤身在工地努力，每晚只能打電話給小孩，
而且因為公共電話又撥打長途，通話過程總是很短暫。

42歲，想到爸身為長子的使命感，
為了照顧阿母而切割自己的家庭，就像被困在繭裡。
和妻兒分隔兩地，兒女還只有國小跟幼稚園，
他再次錯過陪伴孩子的成長期。

爸年輕時也有過夢想的吧？
不曾問過他會如何看待自己的人生，
雖然曾在言談中聽他不免欣羨，
他弟弟有名車別墅開公司賺大錢。
但對我來說，
20多年來陪著阿嬤，踏實的工作，
努力的維繫家庭，
還有不會事事計較的爸，更了不起。

爸曾說：
「我的個性就這樣子會努力的去賺錢但是走的路都是正康大道」
嗯！
我才會這麼堅持堂堂正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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